第3課-思惟何時死不一定

死亡是確定的,不只如此,死期何時會到根本不一定。

有些世間的壽期是固定的,例如若壽數固定是一百年,在一百年未到之前就一定不會死;但我們這南贍部洲則不是如此,根據佛教的看法,我們這個世間人最初的壽數非常長,之後漸漸變短,近來應該是到了壽數八、九十歲的時期。

基本上南洲人的壽期是不確定的,尤其濁世時的不確定性更高,這是這個科目主要思惟的內容。有些人來不及出生,在母親腹中時就死亡,有些剛出生就夭折,有些在孩童時期一到十歲之間死亡,有些在青少年時期十一到二十歲之間死亡,有些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死亡,有些是三十到四十歲之間死亡,有些是四十到五十歲之間死亡,有些人在六十歲左右死亡,有些人在七十歲左右死亡,各種各樣的壽期,完全說不準。所以我也會是這樣,很難說會在什麼時候死。

以上是從總體的現象去分析,接著再用自己為例去思惟。在濁世時,我不確定自己何時會死。我這一生的壽期有多長?若要我硬說出一個數字,不論我說的是六十還是七十歲,全都是在摸黑胡說,因為我根本無從知道自己的壽量。既然不知壽量,就不知何時結束,既不知何時結束,就不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何時,既然不知何時是死期,就無法保證「我明天不會死」。

若只要能待在某地就不會死,我還能設法到那個地方去,然後在那一天說自己今天不會死,但沒有這樣的地方;若能說只要遇到星期一我就不會死,我還可以在星期一那天宣稱自己今天不會死,但沒有這種事。我無法在某個特定日期宣稱自己今天不會死,也無法宣稱自己在哪一年到哪一年之間不會死。若有一種藥,吃下去之後,只要在藥效仍在的期間就不會死,則我還能在吃了藥之後很安心地宣稱自己今天不會死,但是沒有這種事。由於根本沒有「只要這樣就不會死」這種事,所以,我完全沒有條件、沒有理由說自己一定有明天,完全無法確定明天是不是死期。

外在的死緣非常多,包括地、水、火、風等突然的外緣,都會造成死亡。一次地震會帶走多少人命?把我們聽過的例子累積起來計算,應該已超過十萬人了。這些死於地震的人,在死亡前一天,應該沒有人會想「我明天會死」,但突然間來了一個地震,突然就死了。這些人都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死亡,而同樣的事情,難保不會發生在我身上。同樣地,死於水災的人也很多,不一定非要住在江河海邊才會被淹死。例如前幾年在拉達克發生很嚴重的土石流,很多人因此喪命。有些人死於火災,有些人死於風災。總之,外在的死緣非常多。

內在的死緣,包括各式各樣的疾病、人與非人的因緣也非常多。很多事情很難說,好好地坐在車子裡,但開車的司機不小心,車子就跌落山谷摔死;自己好好地開車,沒有犯任何過失,但對方開車不小心撞過來,自己就死了。印度會有人在飛機上或大型建築物裡放炸彈,殺手根本並不認識那些被炸死的人,但那些人就莫名其妙地突然被炸死了。就像這樣,內在的死緣非常多。

死緣很多,而活緣卻非常少。房子、醫藥、食物等原本都算是讓我們活下來的活緣,但它們反而會成為死緣,待在房子裡被房子壓死、吃到不適當食物而死、吃到不對的藥物而死,這種例子都非常多。由於死緣很多,活緣極少,而且這些活緣也都無法讓人信賴,它們會反過來變成死緣,所以何時死不一定。

再者,身命就像水泡一樣脆弱,不一定要遇到很大的事情才會死,有人只是在平地上摔了一跤就死了,不一定是老人,年輕的孩子也是會這樣。我曾親眼看過這樣的例子,一位哲蚌寺的法師,很年輕,才十五、六歲,有一天他走路時腳跘到跌到,就這樣病了幾天後就死了。若你稍微認識人體的狀況,就會知道腦部只要有個小血管堵塞就足以致死,心臟只要有個小血管堵塞就足以致死,肺部只要出點小毛病就足以致死,喉嚨只要塞住一下子就會死亡,尿排不出來也會死。這樣說來,我們其實處在隨時都會死的狀況裡,身體的組成元素一點都不堅固,只要其中一個小部位出問題就會死了。

思惟死無定期的目的是為了產生「對於死亡的準備,要從現在就開始」這樣的心。我們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,若現在、若今天就開始準備,如果死期是明天,則這個準備就很及時;就算明天沒死繼續活著,只要「必須現在開始準備死亡」的想法沒有產生,總想著等到明天再準備,但由於你一直都在等待明天,明天很多,怎麼都等不完,當明天成了今天,又要再等明天,這樣一來,你一定會在沒有準備的今天死亡。

若能在一開始時就思惟必定會死、死無定期,因而產生害怕並盡力做好準備,當死亡真正來臨時,就不會感到害怕。只是早晚的差別而已,死是一定會死,這是在出生之時就確定會發生的事。一旦投生,就已走上這條必死之路。#