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課-【釋疑】福田力與業果

之前說到,就算做某個法行時混雜了世間八風,仍可以藉由福田力累積善根。這個觀點與「善惡業取決於動機」並不相違。同樣一個行為,從動機的角度看是造惡業,但由福田的角度看有累積到善根,兩者並沒有矛盾。

對於「由福田力而來的善根」一事,有時講法者非常強調這件事情,聽者心裡會產生「這樣一來,似乎根本不必管動機,只要依著福田力就可以累積福德」的感受,而這種感受與業果裡說的「由於自己有好好做,所以自己得到安樂的果報」似乎有相違之處。但它們其實不但不相違,而且相輔相成。若要仔細解釋為何依福田力會有這種結果,就必須把佛地的論述清楚說明,此處我們只能用很概略的方式說明。

不管內在的動機是什麼,只要有禮拜供養佛、念誦佛的名號,就能累積無邊的福德,帶來極大利益。為什麼會這樣?或許可以從以下角度來理解。之前說過,做某個法行之前,若有好好修正動機、累積廣大的福德,則內心所願之事將很容易成辦。而所謂的佛,藏音直譯為「桑傑」,其中「傑」字的意思是「福德資糧究竟圓滿」。成佛必須累積極大、多到難以計算的福德資糧。

要累積這麼多福德資糧,以動機來說,必須以無造作菩提心為動機。菩薩們不分日夜地修菩提心,由於長期串習成為習慣,連在夢中也會珍愛他人、一心想要利益有情。而我們的作法恰恰相反,平日裡一見到好事,馬上想到自己也要擁有;遇到壞事,又立刻擔心自己是否會受害,甚至連作夢時也都在盤算今生如何趨吉避兇。

當發生地震,或突然有重物從天而降、發出可怕的聲音時,大多數人當下都只會自顧自地逃跑;但是在那樣的時刻裡,生起無造作菩提心的菩薩馬上想到的是別人,連在剎那間顧念的都是別人的苦樂。對於這樣的心,我們無法體會,頂多只能用文詞描述說:「喔!到這種程度,就叫做無造作的菩提心。」然而,它還能隨著修行而愈加深邃。

以悲心為例,看到別人受苦,不同人的反應各有不同。有些人的反應就像看戲,完全袖手旁觀;有些人心裡會說「哎呀!」,但沒有動力出手幫忙;有些人不但內心有感受,而且也會付諸行動。而付諸行動的人,願意付出到什麼程度,又各有不同的底限。有些人的底限是幾天,有些人是幾個月,有些人可以付出一年,有些人則可以付出一生。由於內心受過的訓練不同,展現出的心力強弱就會有不同的層次。要判斷自己或某人的悲心到底有多強,只能在面對境界時才能知道,無法直接量化。

再以布施來說,每個人願意給予的金錢多寡,也各有不同的底限。對於眾生,我們內心其實存有親疏遠近的分別,這種分別影響了我們願意付出的程度。某些人我們連一塊錢也不想給;某些人可以給他一兩塊,某些人可以給他一百,某些人可以給他一千,某些人我們可以給他全部的財產但無法為他捨命,某些人我們連生命都願意付出。就像這樣,在未臻圓滿前,悲心的能力或力道有強弱之分,一旦悲心的能力完全圓滿,就是成佛的時候。

佛果位非常圓滿,無法單靠某個因就能成辦。事實上,沒有任何一法可以單憑一因就能成辦,更何況是圓滿的佛果?想要成就佛果位,必須要圓滿地累積非常多的因,包括無邊的布施、無邊的持戒、無邊的忍辱等。經過如此廣大的修行而成佛者,若要問他到底已累積了多少福德資糧,根本無從回答,完全不可思議。這樣一來,一個成佛者,就成了一位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人,他就像擁有無盡財富的人,無論想要什麼都能成辦。

那麼,佛想要成辦什麼?他所有該斷都完全斷除,沒有絲毫從自己出發的任何欲求,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有利益有情而已。他的祈願或說他的欲求是什麼?以「僅僅只聽聞我的名號,眾生也能獲益」這個祈願為例,一般而言,任何一位平凡人只要對佛生起恭敬與信心就可以累積福德,但佛特別的祈願是:「不論有情對我有沒有恭敬與信心,只要聽聞或念誦我的名號、見到我的畫像,就能累積無量的善根,成為獲得解脫的因。」在如此強力的欲求下去實修,加上福德資糧的力量,等到成佛時,從佛那方面就會展現出「所欲如願成辦」的能力,而這個道理正是業果的道理:佛累積了福德資糧,於是佛會獲得所欲能如願成辦的能力。

從我們這方面來說,若能生起好的欲願,並以清淨的動機做禮拜供養等法行,這樣當然會帶來很好的結果。若我們的動機錯誤,由此會產生某種結果,這是業果之理;由佛那方面能帶來的結果,也是業果之理。所以,「不觀待動機,僅依福田力亦能累積善根」一事不但不與業果相違,反而是由業果產生的結果。所有的安樂都無欺誑地來自福德,就是基於這個道理,而說佛由於福德資糧圓滿,所以他希望成辦的事情都能如願成辦。

同樣地,對佛供養禮拜可以獲益,一般人可能會用世間的思維來理解這件事,把它與供奉天神或社會中的人際互動混為一談,認為供養是一種交換——透過供養佛以換取佛的幫助。但事實上,這件事並不需要從這個角度來考慮。經典中明確指出,對法禮拜供養可以累積福德,對經典禮拜供養可以累積福德、心想事成、獲得加持。但事實上經典是書,紙張與文字都不會思考,但這樣做會為我們帶來安樂。

※  重點摘要:
  • 「不觀待動機,僅依福田力亦能累積善根」一事不但不與業果相違,反而是由業果產生的結果。所有的安樂都無欺誑地來自福德,就是基於這個道理,而說佛由於福德資糧圓滿,所以他希望成辦的事情都能如願成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