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心被八風吹動時

要讓讚譽與毀謗兩者在你的內心平等,就要想想被稱讚的壞處與被毀謗的好處。現在你心裡對於譽、毀兩者不平等,是因為只看到被稱讚的好處與被毀謗的壞處,若能看見被稱讚的壞處與被毀謗的好處,這兩者在你心裡就平等了。此外,被譽毀時心裡的喜與不喜,其實只是因為自己有沒有聽到那些話而已。在自己被稱讚時,也有人在批評自己,又何必高興?在自己被批評時,也有人在稱讚自己,又何必不高興?這是《入行論》說的:「若有人毀我,讚譽何足喜?若有人讚我,譏毀何足憂?

被某些人毀謗,無所謂吧?有人不喜歡自己,這也沒什麼要緊吧?雖然我們多少期待能受大眾喜愛,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!當年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世尊,以近代的例子來說,聖座嘉瓦仁波切這麼好,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他,既然如此,若有人不喜歡我,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?再者,會不快樂是因為事與願違,因為我們暗自期待一切都能照著我們的意思,當事情不如己意時才會不高與。但「事事如意」這種事,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發生,以前不曾,現在不會,未來也不可能發生。

一般來說,如果福德很大,心想事成的能力的確很強;但從另一方面來說,佛與菩薩的願望也沒有全部都達成,一切事情並沒有都按照佛與菩薩的願望走,如果有,則我們早就脫離一切苦了,因為他們心裡想的就是「願一切有情都能離苦」。

再者,一天的時間算是長還是短?很難講吧?我們的感覺經常變來變去,在遇到困難或是身體疼痛的時候,會覺得一天的時間長到過不完,就像翹首等待某個人,卻怎麼都等不到的那種感覺;但在很開心或工作很忙的時候,會覺得一天的時間怎麼一下子就過完了。總之,一天到底是長還是短,就看你怎麼想,某種想法會讓你覺得一天很短,某種思考方式會讓你覺得一天好長。坐牢的人會說,一天好像一年那麼長。

觀修死亡無常的人,有人說所謂一輩子非常短。從相對的角度思惟,有時會產生人生真的很短的感受。一旦生起這樣的感受,無論再開心、再快樂,都會覺得沒什麼,因為只是一下子而已;無論再痛苦、再難受,也會覺得它只是一下子,沒什麼,難倒不了他。快樂也好、難過也好,都是過去的事。或者這樣說,現在是下午一點鐘,在一點鐘以前,你經歷了快樂或痛苦,你到現在還保留著「我很快樂」或「我很痛苦」這些感覺,但這只是你自己的心要保留它而已,事實上它們都已經過去了。現在是下午一點,此時你猜測兩點鐘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,而且由於這些猜測,讓你很擔心或是很期待,但這也只是你自己的心要這樣想而已,事實上它們尚不存在。這樣想過之後,你會知道,無論好事或壞事,就某種說法而言,其實都只是一下子而已。

還在三大寺學習的時候,一星期只有一天可以放假輕鬆一下,其他時間都要很努力讀書。有一位法師說,他平常都會算日子,想著自己努力了四天、五天,或是計算這個星期禮拜已經努力了幾小時,在這樣計算的時候,會覺得自己努力很久,心很累,後來他想:「這些都已經過去了,都已經滅了!」產生這個想法後,心就不累了。

同樣的情況似乎也會發生在久病的人身上。想著自己已經病了一年、病了兩年,因此而感到不開心。但再仔細想想,如果你是一月一日開始生病,到了十二月三十一號那一天就算滿一年。然而,在你說「我已經病了一年了」的那個時候,那個一年在哪裡?哪裡有一年?在你說著一年的時候,其實只剩下十二月三十一號這一天,其他的全都過去了,現在有的只有一天,哪裡有一年?

講到要思惟死亡無常,聽說有些人會不高興;但說實在的,就某種思考方式來說,這是一種能讓人快樂的方法。當然,每個人想事情的方向不盡相同,對某些人來說,想到人生很短,就會讓他變得比較有精神,不會提不起勁。以前在寺院讀書時,平常我們會依規定去辯經、做薈供,中途如果有機會去上廁所,可以跟夥伴聊個一兩句,就覺得很開心;但是在放假時,大家整天待在一起講話,就沒那麼開心了。所以,若你感覺到時間很短暫,即使只是一點小快樂,都會讓你變得有精神、覺得很快樂。

…摘自:《2016緣起見無害行》第九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