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課-下士道

三、三士道:

接下來的內容,從一種角度來說是介紹三士道,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,則是在介紹出離心、菩提心、空正見這三主要道。由於接下來的偈頌,似乎是直接談出離心、菩提心與空正見這三大主題,因此在共下士道的段落裡,不會看到談皈依的文詞,而是在講完死亡無常與業果這兩大主題後,就進入共中士道。

(一)下士:

身命飄搖猶如水中泡,迅速壞滅故當憶念死,
死後仍如影伴隨身形,黑白善惡業果隨後至,
得堅定解于諸罪惡業,即使甚小微細亦斷除,
一切善法資糧悉成辨,恒常謹慎力行祈加持。


這個段落的偈頌,首先是思惟死亡無常。「身命飄搖猶如水中泡,迅速壞滅故當憶念死」的意思是,我們的身體和生命很飄搖,「飄搖」二字代表的意思是容易壞滅、很不可靠,就像剎那間就會破掉的水泡一樣。聽到這裡,也許有人會想,水泡的確會在剎那間壞滅,但人生並不只有一剎那。然而,「長短」其實是觀待的產物。有些昆蟲朝生暮死,雖然只有一天,但對牠來說,則是經歷了很長的一生,包括出生、成長、展翅飛翔,最後死亡。從相對的角度來說,雖然只有一天,但也是很長。雖然你覺得人的壽命比昆蟲長很多,但若與天人、餓鬼、地獄有情的壽命來比,與無始以來不斷在輪迴流轉的時間相比,人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,根本只是一下子而已。由此可知,身命的確就像水泡一樣,很快就會壞滅。

再快樂也只是一下子,再痛苦也只是一下子。雖然遇到困境還是要處理,還是要設法稍微解決,但如果你把這輩子的事情當成最重要、最有意義、可以穩定保有的事,這是誤會,是不符合事實的想法。

再想想「迅速壞滅」這幾個字的意思。從出生開始,我們就確定要死亡了;能活多長的生命,基本上也已經由投生的引業決定了。能活的年限確定,能活的天數也就確定,能活的小時數、秒數也就確定了。每流逝一秒鐘,我們與死亡的距離就愈近了一點。壽期無法增加,減少則每分每秒都在進行著。時鐘的滴答聲,就像在提醒我們:「壽命正在分秒減少啊!」同樣地,能活多少壽命確定,一生中能有幾次呼吸也就確定了。所以,每呼吸一次,能再呼吸的次數就減少一次,直到最後一次把氣吐出,但沒有再吸進一口氣時,就像一條繩索終於斷掉,你的人生也隨之結束。

呼吸就像一條繩子。我的身體、我的名聲、我的房子、我的親友,無論你能舉出的任何擁有物,在「它們」與「我」之間,有一條繩索連接,這條繩索就是一進一出的呼吸。現在你還能主張那些擁有物是「我的」,是因為這條繩索還在,但等到呼吸一停、繩索一斷,它們就不再是「我的」。死後你會再投生,那些所謂的「我的」,又會全部更換。總之,「迅速」二字有其深義,因為壽命分秒不停地流逝,所以很快就會死。從早上到現在,你我的壽命都已經減短了幾小時,還能繼續活著的時間又縮短了幾小時。就像雖然已拿到簽證,但這個簽證的效期不斷地在縮短,必須出境的時間很快就會到。

由於「想到自己會死」一事非常重要,所以宗大師說「故當憶念死」。不過,光想著會死沒有用,也要想到「有來世、業果之理是真的」才行,若只是想著自己有一天會死,其實沒什麼幫助,所以接下來宗大師說,接著要思惟的是「死後仍如影伴隨身形,黑白善惡業果隨後至」。

我們死後都必須再投生,或者這樣說,若你的狀況跟我一樣,死後都會再投生。以我的情況來說,下輩子一定會再投生輪迴,因為我應該做不到在這輩子就獲得解脫。不但確定會再投生,而且也確定會在欲界投生,因為若要投生到色界或無色界,必須獲得靜慮正行或無色正行。欲界中,要投生到天界也是有點困難,所以來生的去處,要不然就是繼續投生為人,要不然就是投生惡趣。總之,雖然我不知自己來生會投生何處,但確定會投生在欲界。

我確定會再投生,離開之時,無論這輩子擁有什麼,全都不能跟我一起去,唯一會一直跟著我的,是我造過的業。「死後仍如影伴隨身形」的意思是,就像身體在哪裡,影子就會跟到哪裡;同樣地,會一直跟著我們的,是曾經造過的黑白業果。如果自己有造過善業,或者自己有在出離心、菩提心、清淨正見種下很好的習氣,這些習氣與造過的善業,會跟我們一起去下輩子,為來世帶來益處;自己曾經種下的貪瞋癡習氣與造過的惡業,也會跟我們一起去下輩子,繼續傷害我們,繼續讓我們不好過。

得堅定解」的意思是,雖然剛才說的都是事實,但以前我們心裡對於「這是事實」一事並未生起定解。產生定解之後,要做的實踐是什麼?「于諸罪惡業,即使甚小微細亦斷除,一切善法資糧悉成辨,恒常謹慎力行」。對於惡業與惡業的因,就算再微細也要設法斷除,並且努力成辦一切善業。要努力斷惡修善,不論任何時候都要仔細、謹慎地做,祈求上師佛加持我能這樣做。

由上可知,不論是好壞兩方面的遭遇,都可以運用這些想法來轉心。就算這輩子有再多的人來傷害我,就算全世界每個人都與我為敵,就算我的名聲變得再臭再壞,就算我身體的狀況再糟、臉長得再醜、病得再嚴重,這些算起來都只是一秒鐘的事情而已,等到我的呼吸一斷,這些糟心的事也就跟著斷開,不會再繼續跟著我,病痛不會再跟著我,罵我的人不會再跟著我,敵人不會再跟著我,壞掉的名聲不會再繼續跟著我,唯一會繼續跟著我、繼續傷害我的,就只有我造過的惡業,與我養成的壞習氣。同樣地,這輩子為我帶來好處的人事物,在呼吸之繩斷開後,跟我的關係就結束了,它們就無法繼續幫忙我,唯一繼續跟著我、繼續幫助我的,就只有我造過的善業,與我養成的善習氣。

以上結束對死亡無常與業果的思惟。

※ 摘要:
  • 我們的身體和生命很容易壞滅、不可靠,就像剎那間就會破掉的水泡一樣。
  • 再快樂也只是一下子,再痛苦也只是一下子。
  • 壽期無法增加,減少則每分每秒都在進行著。時鐘的滴答聲,就像在提醒我們:「壽命正在分秒減少啊!」
  • 若只是想著自己有一天會死,其實沒什麼幫助,也要想到「有來世、業果之理是真的」才行。
  • 就像身體在哪裡,影子就會跟到哪裡;同樣地,會一直跟著我們的,是曾經造過的黑白業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