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面對家人自殺

問:我因為母親自殺而學佛,多年來聽了很多課,也做了很多義工,但一直不快樂。後來,有位大仁波切跟我說,媽媽死後投生天界,要我不要擔心。知道媽媽的來世後,我竟不想學佛了。請問我該如何面對家人自殺?我一直很自責,覺得是自己做不好媽媽才會死。還有,為何我學佛後並沒有愈來愈快樂?

答:如果你只跟我說你學佛很多年,我會先請你說明你是怎麼學佛的。因為,同樣都是學佛,但學習方法卻很不相同。

你投入很多時間與心力,做了很多累積資糧與淨除罪障的法行。很多時候,光是做很多不夠,還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以及這樣做的利益是什麼。所以,你要多思惟累積福德的好處,以及罪障沒有淨除的壞處。如果業果道理在你心裡沒有力量,則雖然你做了很多,卻無法為你帶來喜悅的感受;如果你非常相信業果的道理,那麼,由於你強烈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在賺很大的福德,你就會感到喜悅。否則,雖然做很多、學很多,也很難馬上讓你感到快樂。

讀佛法書、聽音檔、去中心上課,這些都是很好的事,你有做,但你不一定知道它們有多好。設法更深入地想想,做這些事情在暫時與究竟有哪些利益,對今生與來生有哪些好處。當你愈明白這些好處,而且不是聽別人說,是自己透過理由觀擇並得到定解,此時,只要一有機會可以讀經論,你就會因為能如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感到歡喜。否則,有時候我們雖然也覺得自己需要學佛,但同時也有一點被強迫的感覺。

再者,就算學得再多,如果沒有與道次第做整合,你也很難真正體會佛法能帶給你的喜悅。你會不知道如何實修,不知道如何讓學到的法成為你的習慣。實修道次第真的很重要,即使你知道如何把所學與道次第結合,只要你沒有確實執行,你就不會被改變。這是你學佛但不快樂的另一種可能原因。

至於母親自殺的因緣,無論你覺得是自己、父親或其他家人的過失,從佛法的角度來說,這些都只是暫時的緣,在表象的背後,還有很多你看不到的原因。哪些原因?若從業果的角度來看,主要是母親過去的惡業成熟造成的結果;如果過去沒有造過某個惡業,今生就不會感得這樣的果,這是你可以從業果角度做的思惟。

再從輪迴與輪迴中的無常來看,無論得到什麼,最終都會衰退毀壞,這是法性。每個人都會死,也都會有一種死法,這些不同的死亡方式,我們也會給它不同的名稱。如果死亡方式是自殺與他殺,由於這種方式屬於少數,所以我們會覺得很嚴重,但其實不論哪一種死法,都指向一種結果,就是無論是誰都得死。

由外在傷害造成了死亡,我們覺得它是嚴重的事。為什麼我們會有這種感覺?因為我們覺得自己有親眼看到死亡的原因;其他的死亡,我們只是因為沒有親眼看到原因,才覺得好像沒那麼可怕。但總之,繩子繞頸而死是死,被子彈打中而死是死,因為生病而死也是死。只有時間早晚的差別,但會死這件事情,是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要發生的事。現在還活著沒死的人,到時會用什麼方法死掉,誰也不知道。有的人也許會死得更淒慘,有的人也許會用看起來好一點的方式死亡,但總之都一定會死。

又生、又死,然後又生、又死,沒完沒了地生生死死,直到目前為止,我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。這無盡循環的根本原因是我執,但我執為什麼可以一直留在我們心中?因為我們不知無我。只要還不知無我,我們就得繼續這樣下去,不論自己或別人都是這樣。所以佛陀才說,如果你真的想把自己的事辦好,就一定要設法懂得什麼是無我;如果你真心想要幫助別人,就要為他開示無我的道理,這樣才能真正幫到他。

一定都會死,只有時間早晚的差別。那麼,到底早死好、還是晚死好?一般人總把早死當成壞事,但如果真的要討論,你得把下輩子的遭遇一起考慮,才能評斷好壞。如果你的母親真的有投生到天道,與其變得更老、過得更辛苦,她算是快一點去了天道。這樣一來,當年的那個死緣,反而成為讓母親早點快樂的緣。

問:但一般不是都說,如果是自殺而死,多生多世會一直反覆自殺,這樣不是很糟糕嗎?

答:應該沒有這樣的事,我也沒有在這種說法中看到合理的理由。不過自殺是惡業,在動手結束自己的生命時,當事人確實有「我要殺死一個有情」這種念頭。以出家人來說,如果他殺的是別人,就算是犯根本墮,從此之後他就再也不是出家人;若他殺的是自己,同樣也是犯戒,是朝向於根本墮的罪。

…2011.6.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