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課-簡介中士道(下)

二、獲得解脫的方法
 

想要獲得解脫,方法是什麼?是戒、定、慧三學,三者之間有一定的次第,首先是戒,沒有戒就不會有定,沒有定就不會有慧。「沒有定就不會有慧」這句話裡的慧,此處指的是觀。

要對治我執,主要需要的是證無我慧。證無我慧需要透過聞思的過程產生定解,但只停留在這個層次,無法對治我執。就像日光分散照射,無法燃燒任何東西;但若透過放大鏡把光線集中,很快就能把紙張點燃。同樣地,心的能力很強,而且是強大到無邊無際,但因為我們的心很散亂,力量不集中,所以它不但沒力,而且還很不聽話。修定時會有某個特定的所緣境,透過修定的方法鍛練心的集中能力,這樣練習一陣子後,心的力量就會被集中起來,從而發揮驚人的功效。

修空性,必須生起很有力量的慧。否則,因為我執不是突然產生一下而已,我們從無始以來一直串習我執,所以它很厚,不可能一下就消除掉,因此必須成辦以空性為所緣的止。光是這樣還不夠,還無法讓能力完全發揮出來,必須在止的狀態中,用智慧去觀察。觀察主要由智慧負責,而專一地安住則是奢摩他的工作,兩者必須雙運。在這種狀況下,就會有力量砍斷我執。經論裡會用這樣的譬喻做說明,例如,若用斧頭砍樹,要展現出 「樹被砍斷」的結果,一方面需要很穩定的手臂,讓斧頭能持續地落在同一個定點;如果每次的落點都不一樣,怎麼砍都不會斷。而這個「持續落在同一個定點」的工作由三摩地負責,它要讓心能夠很準確地對著同一個所緣不亂跑。另一方面,這個斧頭必須很銳利,如果斧頭很鈍,就算砍的人很有力氣也沒有用,這部分的工作由智慧負責,內心非常肯定「真的是無我」,必須要有這麼銳利的智慧才行,這種銳利的智慧要靠觀察獲得。讓智慧變得更銳利的唯一方法就是觀察,透過理由去觀察,內心非常肯定「是這樣,因為理由是某某;若你主張不是這樣,我可以提出某某理路來反駁你」。止與觀兩者必須同時具備,或說獲得止觀雙運三摩地,那時才算真正得到對治的能力。從這裡開始繼續進步就可以現證空性,一旦現證空性就容易了,因為此時我執只剩下來自串習的力量,其他的其實並不難,因為你已經現前看到了。那時的狀況,就像譬如我們平常雖然知道某個東西不在了,但因為習慣的緣故,覺得那東西還在一樣。現證空性後,剩下要解決的就是這個問題。為了消除這個問題,所以必須繼續修道,但基本上,一旦現證空性,很大的問題就已經解決掉了。

還有另外一個理由。從某方面來說,多劫以來,我們一直在串習我執,在這種狀況下,如果證無我慧只是普通的善心,要讓這種善心去對抗我執,就也必須串習同樣長的時間,串習非常多劫,否則對抗不了。但我們可以對抗得了,理由是什麼呢?以下這個喻其實兩方都用得上,例如某棟房子已經暗了幾千年,只要把燈打開,黑暗馬上就消失。當然,這個喻只是一個譬喻而已,而且是兩方都可以用的喻(另一方是,雖然燈亮了幾千年,只要一關上,馬上就變成黑暗一片),就看你要用在哪一邊。

我要提出的理由,或許可以再用另一個譬喻先做個說明。有人說跟你說:「某甲一直傷害你。」雖然事實上某甲並沒有這樣做,但如果你相信這種說法,你會生氣,為了減低瞋心,你去觀修慈心、修忍辱,朝這些方向去努力。雖然有一點幫助,但沒有辦法根本解決問題。可能你修一修覺得沒那麼生氣了,另一個人又跑來跟你講某甲做了不好的事,你馬上又會生氣,說不定還會更生氣,所以其他的方法只能暫時產生一點效果,實際上沒什麼用。但是,就算這種心情在你心裡堆積非常久、非常多年,變成陳年的怨氣,它對你的影響應該很大,就好像如果你病了很久,這個病應該不會只是一種小病,對你的身體也會造成不小的影響。但是,有一天,你突然知道真相,發現原來是別人在離間你們的關係,某甲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,一旦認清這個事實,以前的那些情緒不論串習多久,都會完全連根消失。

就像這樣,所有的問題都來自內心一直把「有我」視為理所當然,明明沒有卻執著為有,生起貪心,然後引發後續的一切;一旦你知道原來沒有,而且是現前看到這個事實,只要內心非常確認「沒有」,所有的問題就能完全根除。但在這個時候,還是會稍微生起一點點我執,這是因為太習慣的緣故,是習慣造成的。例如一個很老的人,他已經病得快死掉,在醫院裡躺了很久,聽到他死亡的消息,你心裡不會覺得怎麼樣,只會說:「喔!他死了。」但是,一個很健康,也跟你很親近,你與他一起訂了很多計畫,例如明天打算做什麼、明年打算做什麼,如果他突然死了,就算你心裡知道他死了,還是會覺得他還在,似乎不能相信他已經死了的事實。就算親眼看到了他的屍體,人家問你:「他死了嗎?」你也會回答:「是的,他死了。」你也看到了屍體,親手幫他入斂、下葬,但心裡就是覺得他還在,這是習慣造成的感覺。

就像這樣,雖已現證空性,但依舊還有一些殘留,為了消除殘留的習慣,所以要繼續修道。總之,一旦現證空性,無論之前你串習多久的我執,幾千劫也好,幾萬劫也罷,一旦把我執連根斷除,一切煩惱也跟著斷除,一切的造惡業也跟著完全斷除,因此而來的投生、生於輪迴裡的六道也都跟著斷除,由輪迴產生的一切苦也就都跟著斷除!

要生起這樣的止觀雙運三摩地,之前必須先產生止;為了產生止,不論從今生或來生的角度,它的根本都是戒。在學習時,要完整地認識三學的論述;但在真正付諸實踐時,要從持戒開始做起。一方面要在持戒這件事情上努力,另一方面要努力地聽聞空性。未來,當你證得了空性,而且又有長期持戒的基礎,此時你才有辦法開始修以空性為所緣的奢摩他,那時的你,會是一個隨時都有能力這樣修的人。對於這件事情,你要做的準備就是多聞與持戒,這是祖師經常耳提面命的事。如果只聽聞不持戒,這樣不行;如果只持戒但不聽聞,這樣也不行。當然,如果兩者你目前只能選一個做,必須選擇的是持戒。若不持戒只聽聞,這樣對你沒有幫助,你不會真正懂得佛法。以上概略說明三學,這些內容都是很概略的重點,希望大家要知道。

※ 摘要:
  • 獲得解脫的方法,是實修戒、定、慧三學。
  • 所有的問題都來自內心一直把「有我」視為理所當然,明明沒有卻執著為有,生起貪心,然後引發後續的一切
  • 要生起能對治我執的止觀雙運三摩地,之前必須先產生止;為了產生止,不論從今生或來生的角度,它的根本都是戒。
  • 在學習時,要完整地認識三學的論述;但在真正付諸實踐時,要從持戒開始做起。一方面要在持戒這件事情上努力,另一方面要努力地聽聞空性。